我与模联这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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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呼吸,怦然相遇

一天晚上,地球,浮现在了少年的眼前。他试图逃离,可终究敌不过那引力——「模拟联合国」五个大字,从此刻在了少年的心里。下方人才需求中标注的「技术爱好者」,让少年下定决心进入邵东一中模拟联合国,当时学校内唯一一个设置独立技术部门的社团。

这个少年是我。就是这样一个萍水相逢般的意外,让我与模联相遇。耗费了班上最后一张空白的招新表,我一路过关斩将,在公关总监学姐面前面对英文组的学术题瑟瑟发抖,最终如愿以偿地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新社员名单中的技术部下。

直到此时,我尚未了解,何谓模联。

如鱼跃入水中

培新会上,以出色的文件写作功底及身为俄新社记者反怼俄罗斯代表的勇气,拿下「最具潜力 MPC 」后,我与模联慢慢地被绑在了一起。

身兼技术人员与选手的双重身份,在第二届「校园说」辩论赛初赛中博得全场喝彩名列第三的我,与正方三位队友一起,用近一个月的时间共同为决赛而努力。尽管惜败反方,也没有拿到正方的「最佳辩手」,但最难能可贵的是收获了来自正方和反方的友谊。合影的那一瞬间,无论是正方、反方还是全体工作人员,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不久,一个奶油色的日子来了。

17 岁生日这种东西,每个人生命中应该都会有一次,但是有一群朋友以及后辈陪着的,就很难找到第二个了。我们的秘书长就是这么一个幸运的人。那一天,每一个参与聚会的人在离开中伟楼前坪时,都至少带走了一块奶油。我们忍受着胃里翻江倒海看完了一部《烟花》,目睹了神仙抓娃娃一发入魂,还坐在德克士互相接受真心话的连番拷问,才恋恋不舍地结束这一个下午和半个晚上。

我们这些在连番拷问中不怀好意的人,最后都进了第一学期的 秘书长小本本 优秀社员名单。自己的期末总结在大会上被拿出来摘录要点的过程相当奇妙,尤其是自己瞎鼓捣的 官网 正式宣布的那一刻。

一个学期的终结,是另一场出征的开始。而这场出征,目标寒假市会。

这次市会,我们的成绩并不理想。法国——我是内政与权力下放部副部长——代表团的三人来自同班,关系本就相当要好,与外交流很少,导致后期法国几乎完全被孤立。再加上我的写作速度过慢,直到休会前一刻才上交决议草案(DR),排在第三,自然也就几乎不可能被投票。不管怎样,会议中我的每一次发言都能恰到好处地推动会议进程(除非是因为同时排在一个发言名单的末尾以及主发言名单的下一顺位),DR 也是三份中条件最合理、格式最规范(自认)的,这就足够让我满足。

会议结束了,法国团的三个人从此被连在了一起,也在未来撑起了我校模联的半壁江山,不过那是后话了。

在寒假结束前至开学后不久,首版明信片制作完毕。我们为了拍出足够好的一中照片,差点打开定时让手机从家属楼顶楼做斜抛运动。几天过去了,我们拿出了一套独一无二的明信片,并于发售之时几近售罄。

最后我们拍的照片没有一张做进了明信片就是了。

血管里流淌着彩虹色的傲气

寒假市会后,还有一件事不得不提:我们开始为五一会议选拔学团成员了。寒假市会两天的疲累,使我相当一段长时间,甚至到高二都存在一种不负责,而因为这种不负责,我一开始并不乐意参与学团选拔,希望未来能够只操心自己的技术部。但我鬼使神差地,效仿在场的大部分人将自己的名字加入到了竞争者名单中,从此便注定再也无法从学术中脱身。

寒假的最后几天,一群不知「会场设计」为何物的萌新,于几个小时内赶制完成了一堆半成品会设。最终,其中的三份被选入本届大会学团,其中就有我。当时的我还并非主席团指导(DH),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主席团成员(DM),会议的议题也并非出自我手。不久,我的「LGBT+ 群体人权问题」就被重投票为议题,我也担起了被推给我的 DH 的责任,这才确定了我的位置。

另一件事,关于我心心念念的技术,此时发生。学校成立了所谓「兴趣小组」,来为学校的荣誉聚集人才、参与竞赛。这本来并非坏事,但它也就不偏不倚地撞上我的底线。我反感学校对兴趣的利用、对学生的欺诈,以筹备五一会议为理由,不顾学校对我「国家级奖项」的评估,要求退出。为了留住我而抛出的「解散模联」的威胁使我更加愤怒,甚至对学校反向威胁,明确表达自己不参与的态度,才成功脱身。

我,也终于能够静下心来,好好地为这一复杂的人权议题做学术储备。

五一来得很快,走得也很快。我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潜力,第一次以 DH 的身份领导学团,也第一次将自己的学术能力大幅提升。彼时我从未参与过省会,与外校学团成员的第一次相遇,也就发生在这一略显平淡的日子。由于身体原因,我一整个下午都感觉很困很恶心,这磨掉了我的精力,使我不得不到一旁休息。好在有秘书长以及代表对会议进程的推动,我们顺利地完成了一天的议程,并且通过了一份写得不错的 DR 。

这次五一会议结束后,我对学术的排斥加剧,不愿再参与会议,直到这种感觉连同我的不负责,在高二过半时一起消失。

高二前的组委换届中,学姐将一份双刃剑般的邀请递给了我——作为公关总监,继续活跃于模联。我为这责任所怖惧,为新的可能而兴奋,为经验缺乏感到担忧,却毫不犹豫地选择接受,勇往直前。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啪嗒。

是把备用机摔到地上的声音。

一位刚上任不久的公关总监,刚从主力机字库烧毁的绝望以及一夜不休的技术文献及 B 站动态的沐浴中清醒,差点瘫倒在暑假市会的会场后排。

此时,我也第一次意识到带队的痛苦。

好在第二天,新任副秘与老秘书长赶赴邵阳,陪着我度过了一个值得纪念的下午。晚些时候,我认识了邵阳一些与我一样的模联同道,也见到了很多熟人,他们将在未来扭转我的生活轨迹。老秘书长最后一次的管理与事务安排(和点评),则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在高三暑假的这几天中,新任组委还与再上任公关总监学长一起,共同挑战北京大学的学术能力测试。北大不愧是北大,即使舆论评价变差,面对英文委的题目我还是照样束手无策,无从下笔。

开学前,我们组委成员聚在一起,准备提前开始宣传,为招新造势。这个时候的我,仍旧没有担负起可担可不担的责任,参与了 沙雕 招新视频的拍摄,却未插手剪辑。再加上拍摄时素材的混乱,我们的努力付诸东流。同样也是因为这种对责任的逃避,宣传海报制作过程十分艰辛。辗转数人之手、历经数次改动后,我们才拿出成品。

最后,这种对责任的逃避,引爆了那颗炸弹。

希望于撕毁的绝望中涅槃

高二第一个学期,各社团招新准备紧锣密鼓地进行。学弟学妹们进入了我们的接待群,提前了解何谓模联。据说此间,老秘书长的行为已存在越界。因为语言的传递导致的语气变化,不但这种「越界」恼人,我对老秘书长的印象也渐渐变成自负,不满开始累积。尽管现实或许并非如此,面对面交流的缺失也让我无法发现。一件小事使接待群中的学长学姐未经告知便被清理出群,这则是上一届组委对我们的不满。

这个学期,由于学校开学工作拖得过长,留给社团的招新时间很短,到班宣传都被取消,报名完全依赖对社团的第一印象。这一操作下来,很多潜在人才就此流失。尽管我们确实吸纳了许多有能力有决心也足够好的人,对于人才流失也只能惋惜。

期中前,我们举行了培新会。从头到尾唯一未与老秘书长直接交流的我,怨气在「听说」又一次「指点」后爆发。我不负责地罢会而去,选择在远处观望,直至上午过了一半才在学姐的劝说下回到会场。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但我们得到机会解决问题,将一切不满与不解全部展开。虽然中文委没有通过一份 DR ,会议失败,筹划这次会议的人却得以将部分无法再拖的问题解决。

我的一切,才走上正轨。

它是我赖以生存的呼吸

没有参与社团活动的一个学期,过得出奇地快。高中生活的一半,就这样匆匆逝去。而我,也能够好好准备省会的维也纳会议。

学期末,省会背景文件 deadline 前,因为此前未在大型会议中担任过学团成员,我近乎忘我地投入到了学术中。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午休时做梦,梦见的都是对我写作内容的反复修改。

两天的市会之旅,时间不长,过得很充实。与未曾谋面或是仅有一面之交的同道再次见面,一开始有点生疏,很快交流就变得密切。技术上协助解决问题的同时,我还在学术上为我校代表尝试搜寻生僻的资料。这两天,对我影响最大的,还是 DR 之夜。晚上 9 点,送别了另一位模联同道连同欢乐的几个小时,领队团在最里面的房间就问题和计划长谈。我回到房间,继续与同房代表投入到学术之中后不久,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就在刚刚的房间中,我走后,响起了诡异的敲门声,以及与我甚是相像的笑声。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对女生而言,这种状况引起的恐慌,足以让我尽力安抚,直至与会务总监聊到很晚。

事件结束直到入睡之前的学术时间中,我反复重放了去年的记忆。我似乎终于明白,领队,并非需要瞻前顾后管东管西,而是需要提供一种安全感,一种犹如父爱一般坚定的安全感。我还记得一年前, DH 深夜旅馆探班指导,外加楼下住着学长,我便有这种安全感。我开始明白,我或许并不需要多么全知全能,高一的各位也不需要我全知全能。作为领队,最重要的是能够临危不惧。即使所有人都无比慌乱,总还需要一个人能够冷静地观察事态。对于这群孩子,那个人必须也只能是我。

这次市会以后,模联对我的重要性逐渐提升。我开始觉得,这种基于学术与社团的友谊,值得我尽力维护。高二一年白驹过隙,看着高一逐渐成熟,我能感觉到自己剩余的时间不多。这种即将失去的迫切感,使我越发重视模联。

过了个年,省会就来了。在雅礼度过的四天,我与我们的代表们共同成长。我们经历了难忘的学术、难忘的议程、难忘的 DR 之夜,以及难忘的 甩节操 特殊活动(SE)和闭幕式(和坏耶最佳 CP 奖)。这次省会,我感受到了模联的魅力,也意识到了我所剩时间之短暂。这是我高中正式参与的最后一次模联会议,与部分代表一样,我亦有别愁,亦有希冀。纵使会前会中都比较累,我不后悔参与这次省会。我与来自全省各地的优秀人才建立了联系,与邵阳模联的各位增进友谊,更深入地了解了新一届模联人的能力,并与他们愈加亲近。

也正是在每天与组委、学团成员,尤其是同样来自邵阳地区的各位的相处中,我将模联融入进了我的日常生活,将模联放在首位。我原有的不负责,此时被一种用剩余时间发光发热的使命感取代,这种使命感让我扛起了所剩时间中社团管理的任务。

我还有一个地方放不下:邵阳市区,我所在市的中心。说来惭愧,我从未了解过市区。除了邵东,对九县三区的其余地域一无所知。开学前某天,补完课后,以拿省会落下的耳机为契机,我得以跑去邵阳,一个人在邵阳的街头流浪,在友阿的商铺间徘徊,将自己与这宝庆古城融为一体。与邵阳模联同道的相遇,更为这天增添了色彩。从半年前暑假市会萌芽的独游邵阳的愿望得到满足,连带着有人为伴的愉悦与逝者如斯的忧愁。

开学后,生活还是照常进行。会务中心、技术中心甚至公关中心三部门联动,完成了一套新的明信片。官网的 博客 也正式上线,用以发布学术文章及公告。

如一年以前,我们举行了一次选拔,敲定了五一会议的学团,却不像一年以前一波三折。会议准备顺利,虽然并非完美。我投入了许多精力,挖空自己两年的学术素养来指导学团以及代表,以使会议更加完善。尽管存在 BG 初稿毫无格式、代表不知有作业等等问题, SE 结束后,学团和组委成员坐在餐桌上时,留下的就只有对这一天的眷恋,以及对这届高一未来的希望。

因为工作狂的态度,我经常在说完、做完后对自己的言语、做法后悔,对自己是否已经当好了一个公关总监产生疑问。我询问了前辈,也曾向好友倾诉,却仍在自认为做错什么后深深自责。这种情况,直到临近换届,才得到缓解。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我的模联生涯,就这样即将告一段落。

明日,又隔天涯

我最近一直相当乐意与高一的孩子待在一起。要说原因,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们身上充满着的朝气与活力,让我看到了一年前的我自己,让我有一种错觉,似乎我还能生活在模联。

但事实上,每个部门都在确定换届人选,进行工作交接。

我,估计是那个最不舍的。

我亲眼看着他们走过这一年,看着他们从不谙世事,逐渐懂得何谓能力,何谓责任。

我以自己的能力撑起了本不该由我撑起的责任,换来的是在离别时加倍的难过。

我还想以代表的身份参一次会,去感受模联的蓬勃生机。

也许是我过于感伤了。我只是进入高三,暂时告别社团生活而已。我随时都可以回来探望,我也相信在我培养出来的人才的领导下,我们邵东一中模拟联合国协会,定将继续蓬勃发展。

最后,请允许我以蔡琴的一首 《渡口》 ,于此道别。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

渡口旁找不到

一朵相送的花

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

而明日 明日 又隔天涯

当繁华落尽

我在高二的最后一个月,如实地以当事人的角度记录下我经历的一切,力图还原我看到的事件全貌,聊以慰藉。未来还有很长,我将记忆封存,相信这样便可安心踏上新的旅程。

我们法国团三人,最后成为了秘书长、公关总监和会务总监,并且关系依旧很好,本文写成前一天还一起在图书馆自习。

与我关系不错的同道与我也保持着联系,和开始一样,能够抛出各种玩笑,不为伤及关系而担忧。

如果你是新任组委成员,请接过我的坚守,稍作休整后再次上路。我只能以一句「加油」寄予,而你终有一天会明白我字里行间的意义。

如果你曾与我并肩,无论是否是模联人,无论现在在邵阳、长沙还是全国各地,我相信我们的友谊断续后会愈发坚固,我们总有一天会相聚。

如果你来自 Telegram 或 Twitter , Rachel 与你们永远同行。

如果你与我素昧平生,感谢你能够用这么长的时间阅读一个陌生人。

谨以此文纪念我不朽的两年守望。


我所参与过的会议:

会议 委员会 议题 席位 正式奖项
2017 邵东一中模联培新会 主新闻中心 阿以冲突的缓和与解决 俄罗斯新闻社 最具潜力 MPC
2018 寒假邵阳市会 欧盟部长级会议 欧洲难民问题 法国内政与权力下放部副部长
第三届五一会议 联合国大会第三委员会 LGBT+ 群体人权问题 主席团指导
2018 邵东一中模联培新会 联合国安全理事会 阿以冲突的缓和与解决 主席团成员
2019 湖南省会 特殊委员会 1814-1815 维也纳会议 主席团成员
第四届五一会议 联合国环境规划署 全球气候变暖问题 学术总监